午夜前的十分鐘

「將自己栓在單一的生活方式上，且是出於一種不得已的需要，這不能叫生活，只能叫生存。生活是一種不均衡，不規則，形式多樣的運動。」

「我的頭腦最主要、最辛勤的工作便是研究自己。對於我，讀書是一種把我從自身的研究分散出來的活動。一有思想閃現，我的頭腦便忙碌起來，表現它在各方面的活力，有時運用它的力量，有時運用它的條理性或靈活性，它或是贊同他人，或是自我節制，或是固守己見。它擁有足夠的材料來激發自己的機能。造物主賦予它─一如賦予所有人的頭腦─足夠的智力供它使用，並給它足夠的課題讓他施展創造力和判斷力。」

「對於善於探索自我開發自我的人而言，思考自我是一種強度大、內涵豐富的研究。我喜歡磨礪我的頭腦，而不是把它填滿。根據自己的心情思考，是一種最不廢勁又是一種最費精力的事，沒有一種工作能與之相比。讀書對我的用處主要是透過書中的各種事物啟迪我的思想，運用我的判斷，而不是充塞我的記憶。」

「我生性疏懶，任何形式的尖刻和粗暴都與我的性情相悖，這就使我免於受忌妒和敵意的困擾威脅，受人愛戴我不敢說，但我敢說從來沒有人比我更有理由不被人仇恨。不過我的疏於言談使我失去了好幾個人對我的美意，這是公正的，他們有理由對我的冷淡作一種更壞的解釋。」

「我很善於獲得世間少有的甘霖般的友誼，並能將它一直保持下去。我如飢似渴地尋求志趣相投的朋友，十分貪婪地投入這種交往，所以自己禁不住眷戀這種友情，同時也給和我交往的人留下深刻印象。我已多次體驗過這樣的幸運。但對一般的泛泛之交，我卻有點疏遠冷漠，因為我的言談舉止如果不能向張滿的風帆充分展開就會不自然。何況在我年輕時，命運已讓我習慣品味那獨一無二、完美無缺的友誼，因此我便有些厭惡別樣的交情。」